聂树斌案平冤律师伍雷被停业 300律师联署声援

伍雷律师

【博闻社 2016.12.06】以下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律界评论”，作者谭敏涛 。
中国律师界又一次联署声援近日在自媒体平台爆发，事件起因于伍雷律师被济南市司法局拟停止执业一年。
值此聂树斌案12月2日平反之际，聂树斌案曾经的平冤律师伍雷却被停业一年，这引发了律师界的群情愤慨。所以，一场声势浩大的联署签名声援活动遂在民间如火如荼进行。
之前，我曾在《律师李金星未过年检，他不称职，还有谁称职》一文中表示，一位伸冤律师每每感到无力，这是法治无力的映照。
这几年，中国律师界都知道伍雷律师的平冤历程，他完全称得上是一位有责任、有担当、有情怀、有法治追求的好律师，所以，我敢说，如果这样的律师都不称职，举国就没有称职律师。
伍雷律师以无畏的行动丈量法治的宽度，以十足的热情推动法治的进步，以无私的精神昭雪民间的沉冤。哪里有冤案，哪里就有伍雷；哪里有伍雷，哪里注定就有冤案，伍雷，似乎总是和冤案相随。在诸多冤案昭雪中，在诸多的热案围观中，我们总能看到伍雷的身影。
遥记得2011年9月，由伍雷律师组织召开的聂树斌研讨会在河北召开，六十多位法学专家、律师和记者开会研讨聂树斌案如何申诉。


贺卫方与聂树斌妈妈

在这次研讨会上，聂母见到了贺卫方教授，泣不成声。聂母握着贺老师的手说，请你帮帮我，老百姓伸冤太难了，老百姓见法官，太难了。
也是因为此次会议的召开，才将聂树斌案推向公共舆论空间。特别是此次研讨会的成果之一便是发布了《关于尽快启动聂树斌再审程序的呼吁书》。
当时，多家媒体对此次会议进行了详尽报道，引起了舆论的强烈关注和批评，由此直接推动了聂树斌案的平反加快了步伐。而后，参加此次会议的多名律师回到当地还被司法行政部门谈话，由此可见，聂案申冤，难之又难。
如果你确实不知道伍雷律师参与了什么案件，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任何一个冤案的平反，虽然总有伍雷参与其中，甚至于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但当伸冤成功，他总是隐退背后，默默为下一个冤案去准备申诉。
周泽律师曾介绍到，伍雷律师这几年参与了小何案、周建华案、蔡达标案、褚时健案、张新林案、戴耀华案、衡阳周氏家族案，辽宁金国才案等。而我们得知的一些冤案平反，依然有律师的身影。
从陈满案杀人放火案，到浙江叔侄冤案，再到吴昌龙爆炸案，再到陈夏影案，还有早期的北海裴金德案，连同福建的念斌案，伍雷都参与其中。
可以说，伍雷完全称得上是民间平冤律师的楷模和典范，他不计报酬，一些案件还都是自费代理。聂树斌的研讨会，都是他个人自费召集大家开会。可见他对平冤的念兹在兹和热心付出。


伍雷与当事人

我和伍雷相识于网络，彼时，李庄案风云骤起，常在网上读到伍雷大作，甚为他的勇气和精神折服。而后，忘了我们是在哪里第一次相见，总觉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伍雷从代理知识产权案件转到刑事辩护，再到疑似冤案代理，他走的这条路，少有律师涉足，毕竟，这是一个需要巨大热情和动力去坚持的事情。没有那股冲劲和韧性，难以持之以恒。
之前代理知识产权案件，收入可想而知，而今转到代理平冤案件，单从经济收入来看，肯定减少很多。只是，伍雷这几年一直行走在平冤路上乐此不疲。
我每每在多地法律会场上见到伍雷，总被他富有迷人般的微笑所感染，见我他常说，敏涛，这里有个冤案，你要关注一下，写个东西。而今，这样一位以平冤为己任的律师却遭遇被停业，让我百思难解。
当年，伍雷曾以看似激进的方式向法院送红薯，还曾在法院门口举牌，也曾给法院院长或其他领导写过公开信、控告信。这些，按说不应该是律师所为。放在法治国家，我也会认为这有可能是律师为了制造舆论。
但在当下中国的特殊境遇，能用沟通和交流方式解决的，我不相信伍雷会采取上述举措。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一位律师都不愿在法院门口举牌，面对公检法违法，当律师也无能为力，我不知律师们除了采取一定的行为艺术，还能想到什么办法来挽救法治。
在济南市司法局的行政处罚告知书中，对违法事实的认定为：伍雷律师存在擅自发言、打断法官发言、纠缠法庭、言语攻击法庭，被法庭警告，被法庭终止发言等违反法庭秩序，干扰诉讼活动正常进行。


伍雷（右二）与众律师

而按照张磊律师以及伍雷介绍，这起事件源于法院临时决定给被告人增加一个寻衅滋事的罪名，伍雷要求需要时间以准备辩护，但法院予以拒绝，理由是律师是专业人士，可以立即进行辩护。伍雷一直在举手，在发言，所以，据此被法院认定伍雷扰乱法庭秩序。
况且，这还是一个时隔一两年的事件，庭审发生于2014年11月以及2015年11月，直到2016年年底，济南市司法局才下达了拟停业通知书。
显然，这是一起带有职业报复的司法建议函。而法院违法在先，断然增加罪名，还不准律师提意见，如果任由这样的事例发生，岂不律师辩护就没有任何空间可言。
那么，到底是法院枉法在先，还是律师故意干扰法庭秩序在先，在济南市司法既然已经下发拟处罚通知书的当下，强烈要求公开当年庭审的视频以正视听。还伍雷律师一个清白，也还法院一个公道。
在济南市司法局拟对伍雷的处罚通知书中，我又见到了司法部门对律师敌视之心。按说，律师归司法局管理不假，但是，管理也不能任由其他部门任意宰割律师。
在这起律师是否干扰法庭秩序的事件中，必须调查清楚原委才谈得上采取下一步行动，到底是律师权益被侵犯无从维护，还是律师干扰法庭秩序，试问济南市司法局，你们是否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你们是否清楚事件原委？
而按照我对伍雷的了解来看，一位主要在伸冤道路上行进的律师，万不会不把法庭放在眼里，除非法庭已经偏离了公正的主旨。律师在法庭上不被尊重，律师的发言不断被打断，律师的辩护权遭遇剥夺，这于法庭而言，急需要律师纠正和纠错。
任由这样的法庭继续开庭，才是对法治的极大嘲讽。而我们的法院中，这样的法庭还很多，而不是一点点。
有人可能要说，哪怕法庭违法，律师也应该庭后提出，法庭上要尊重法官。我不知提出这种疑问的人对法治抱有多大期望，难道你不知庭审结束，律师就不会再有多大机会向法庭陈述意见么？一个在法庭上都无法发言的律师，庭后能有多大的发言权？
一些案件，他们急于绕开律师，急于开完庭，就在于匆忙下判决，草草了事，就生怕律师较真和挑刺，这样的法庭，如果律师在庭上不提出意见，等同于配合法庭演戏。
所以，我很坚信在这起事件中，伍雷律师是被构陷和栽赃。而处罚他的济南市司法局，就是充当了刽子手。
拿伍雷开刀，就是不想让伍雷继续代理平冤案件，好好做一位听话的律师，不给权力机关添麻烦。但伍雷不是这样的律师，中国也很缺伍雷这样的平冤律师。
这几年，我们对法治提得很多。当聂树斌案平反之际，立马有官媒开始大谈司法进步，大谈法治的意义。我真不知一个十几年才平冤的案件有何意义值得借鉴？有何进步值得炫耀？你们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再说了，既然平反聂树斌案是司法进步，对法治有极大裨益，为何伍雷律师代理其他疑似冤案却要被限制呢？甚至于现在还面临着被吊照的风险？你们不是说要纠正冤假错案么？为何却一再限制律师代理冤假错案平反呢？
一位以平冤为己任的律师非但没有受到褒奖，反而拟被停业一年，这样的行政处罚，不就是对外宣称不准律师代理平冤案件么？不准其他冤案平反么？那么，还有何脸面枉谈法治的要义？
在三百名律师的联署声明中，即要求山东律协和全国律协启动维权机制，并要求济南市司法局迷途知返，再议行政处罚，还建议山东省司法厅和司法部门行政指导济南市司法局。
这些建议，律协和司法行政部门会听么？我不容乐观。但我看到了律师界在伍雷律师面临被停业一事上的团结一致和联署声援，这种声援不会是空前，也不会绝后。
在一个律师权益时时处处面临着被吊销执照、被停业处罚、被管控的社会，唯有律师群体的抱团和抗争，才可能抵制权力的滥用，遏制权力的肆意妄为。
能救中国律师于水火之中的，只有中国律师。面对同行受难，每一位中国律师不能袖手旁观。今天你不为伍雷发声，明天没人为你发声。今天看似为伍雷声援，其实，即是为每一位中国律师争权益，也是为法治争脸面！